袍半圣袖中手指微颤,眼中神光迸射:“此篇《阿房宫赋》,当真是震古烁今!”
他手中玉笏“咔”地裂开一道细纹,袖间隐有金章文本逸散而出——竟是道心失守,镇不住本命文宝。
“此子百年之内,必成圣位!”
白须半圣的浩然正气忽明忽暗,在云海间激起万丈霞光。
想他成为半圣,何其艰难!
毕生不知经历多少坎坷,垂垂老朽方才成为半圣!
他下意识去捋长须,却将三缕文圣须生生扯断,不由抚掌而叹,周身文气翻涌如潮:“此子五十载内必证圣道!我东胜神州,当再现一位弱冠圣人!人族文运,当如旭日东升!”
月华女圣素手无意识地攥紧了玉简,脚下玉砖无声化为齑粉。
她那双能洞悉千古文章的明眸,此刻竟泛起罕见的波动。
虽然但是,她也不得不承认。
江行舟此篇《阿房宫赋》,已臻文道绝巅,真是旷世绝伦。
这十六岁年轻人,以会元之身,竟在殿试写出[传天下]之作。
假以时日,这般天资,莫说登临文庙祖庭便是比肩圣人,亦非虚言!
“铛——”
司礼太监手中金钟长鸣,声震九重:“殿试首题,封卷!”
大殿内,
三百张青玉案几同时亮起禁制光华。
可今日,这些才气异象方现即黯,如同被无形天威压制。
众贡生们的发挥已经远超过往届殿试,但面色苍白,毫无喜色。
原本还指望着,江行舟在殿试上犯错,暴露出薄弱之处错失状元宝座。
看来,都是臆想!
江行舟在文道上,几乎没有任何弱点!
“收卷!”
紫衣女官们捧着鎏金托盘穿行殿中,所过之处文光尽敛。
有位贡生苦笑,突然呕出血来,他的策赋在托盘里剧烈震颤。
满殿才子不约而同望向,陛下案前——那道仍在吞吐紫气的[传天下]卷轴,此刻正将整座大殿,映照得如同白昼。
所有三百份卷宗,被南宫婉儿呈递至女帝武明月案前紫檀案几上。
随后,南宫婉儿躬身退至一侧。
武明月女帝执起朱笔,指尖在卷页间流转。
她批阅得极快,朱砂在宣纸上晕开点点殷红,象极了洇开的血迹。
有几分慵懒,漫不经心。
偶尔,御笔悬在半空,迟迟未落。
这三百名贡生能从县、府、道一路杀到会试,乃至殿试,早就经历过无数的历练。
文章自然也没有什么大问题,不会犯下冒犯圣颜的大错!
只是才气高低而已批阅起来,倒也简单。
翰林学士赵明诚面色骤然煞白,跟跄后退半步,袖中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袍。
江行舟这篇《阿房宫赋》既已‘传天下’,殿试状元之位,再无悬念。
六元及第!
自科举肇始,千年以降,这是第一个连中六元的惊世之才!
更遑论那十一篇‘镇国’、一篇‘传天下’的煌煌文采,已然压过了中书令陈少卿当年的盛名。
大周朝堂的格局,怕是要变天了。
朝野内外不知道多少望风使舵之辈,会悄悄向江行舟提出结盟之约。
中书令陈少卿双目微阖,身形几不可察地一晃,旋即恢复如常。
他缓缓吐纳,将胸中翻涌的惊涛尽数压下。
陛下如此厚爱,实属罕见。
事已至此,既然阻挡不了江行舟在朝堂上崛起,那唯有面对——三省六部之中,给江行舟腾出一个位置。
殿试继续。
女帝已挥毫写下第二道策问。
朱笔搁下的刹那,
司礼监掌印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大殿:“殿试第二题:《孟子》有云“地方百里而可以王”——诸候广连城,何以危中央?”
三百名贡生们,神情同时一震。
笔锋悬在砚台上方,墨汁滴落如惊雷。
这是,写削藩策?!
江行舟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他馀光扫向殿侧珠帘——十位藩王蟒袍玉带的身影依稀可见,他们来了观礼。
他原以为,主考官兵部尚书唐秀金在会试策论,写灭豪强就已经十分大胆了!
可万万没想到,女帝竟当着众藩王的面,以[诸候广连城,何以危中央?]为题?
这不是摆明了,要贡生们,献上削藩之策吗?
丹墀之下,已有贡生面色徨恐,颤斗着不慎打翻了砚台。
墨汁在宣纸上洇开,象极了即将染血的大周疆域图。
珠帘后的十位藩王闻言,面色霎时惨白如纸。
削藩之议!
这道考题分明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刃。
几位年迈的藩王攥紧了玉带,指节发白;
年青的藩王则死死咬住牙关,额角青筋暴起。
可最终,他们彼此相视一眼,谁也没敢出声——连一声轻咳都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当然,他们并不怕朝廷直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