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忽然振作了一下:“些许小雨,又有何妨!”
天子在做一件事,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个男儿模样。
苏武点点头:“也好”
随后苏武转头去:“都远远去吧,五十步外。”
众人得令,转头就去,只把这大江之岸与满眼波涛,留给君王二人。
二人面对大江而立,一时,是沉默的,不知从何说起。
但真说起来,二人其实相熟还是苏武先开口一语:“有一个了不得的英雄豪杰之伟人,面对此景,曾有一句词文话题算是开始了,赵估就问:“何人何文?”
苏武说着:“此人,陛下定是不曾听闻,词文是这么说的,烟雨莽苍苍,龟蛇锁大江!”
赵估点头:“真有吞吐之气,气势惊天!”
‘说造景,世间之景,天地造化,满目中国,何处不美?唯有人,人不美——则处处不美——
上次,上上次,见赵佶,都说造景,这次,苏武还是这么开始。
赵信听得懂苏武之意,问一语去:“哪里人不美?”
“天下处处,除了士大夫与陛下,几人真美啊,一日餐食难饱,整夜寒床难卧,多是如此,这倒也算还好,更有许多人,生路全无,如草芥而来,如草芥而去,若是一时心中激愤,便去杀人,
不是人杀他,就是他杀人————”苏武叹着。
赵估一语:“危言耸听,耸人听闻!”
苏武不争辩,只问:“官家看过那文了吧?”
天子不言—
“那自是看过了,便不多言,官家认也好,不认也罢,到得如今,自是天下之人弃你去也,是那最简单不过的话语,水能载舟亦能复舟,就好比官家今日看这莽莽大江流,偏偏渡不得,连天子都渡江不得,那这江啊,也就再也不是天子的了·—”
苏武自己也是心中有曦嘘,到得此时此刻,真把天子赵信擒拿在此,他并不是多么激动兴奋,
反倒有一种嘘在心。
赵信一时,竟真无言以对,他无言,心中也想,只管是你苏武此时得了势,你说什么是什么吧我自不认!
认不认的,苏武也不在意。
苏武要直白了:“官家,两件事——
苏武转头看人,官家不言苏武再看大江,继续说:“第一件事,下罪已诏。第二件事,回京去祭拜宗庙,禅让退位!”
天子双眼张开,转头盯向苏武,紧闭的嘴唇里露出一些些白色牙齿:“朕若不从呢?”
苏武不答,只道:“罪己诏要写好,写得让某满意,不仅仅是文辞要让某满意,连那字体都要让某满意,不可胡乱图画,要有陛下书法最好境界,如此,某寻来最好的雕版刻印匠人,刻得一模一样,刊印去发天下!”
“白日做梦!”天子岂能听从?
苏武转头来,稍稍抬头,目光远眺:“陛下可能从这波涛之上浮游到对岸去?”
“你这何意?你这是何意?”天子脚步在退。
“刚才下马的时候,听人说陛下已然下了水,水都淹没到腰腹之上了,何以又上来了?”苏武语气并不是狠厉,很寻常平淡
天子开口去——收口回,一时壹住。
“天热水凉,正是消暑,何以陛下不去?”苏武还问。
“你真乃逆贼也!”天子骂人。
苏武忽然伸手一抓,一只大铁钳抓在天子小臂之上,有言:“臣随着陛下去浮水,咱二人一起去,臣护着陛下往对岸去游,今日,若是陛下真能渡过这波涛大江,来日当还有明君之姿,臣自通全国,认罪伏法!走吧———”
只道苏武是说笑?
苏武当真起身,拉着天子就往那水中去。
天子下意识身形往后,想要挣脱,却是苏武大铁钳牢牢抓住了他的手,苏武脚步一动,天子那身板又怎么可能抵抗得住,不情不愿也好,生拉硬拽也罢,只管把天子拉得连连往水中去趟还有苏武话语:“陛下怕什么?某还穿着胸甲未脱,要淹死,便也是某先淹死,来来,走!”
苏武继续在拉,脚步在浅水里踩得水花四溅,天子自也被拉得不断往前!
远处,五十步外,军汉许多,相公不少,看得都是目定口呆。
这是做什么?
要把天子淹死当场?
只是众人,都不言,却有人已然吓得瑟瑟发抖,那秦桧更也连忙低头,心中惊恐万分—
只怕此时淹死了天子,一会儿,莫不真就轮到自己了?
然后对天下人说,天子与他秦桧,是一并投江了去?
那燕王何以这般狠辣列毒啊?竟是真把天子拖拽如狗何以真敢如此下手啊?
却看头前水上,苏武更是不断往那深水在走。
那天子抵抗不得,在水中重心一失,往前一个翘超摔去,人已然横躺在水上。
便让苏武拉得是省力,脚步连连在走,很快,水深已经没到了苏武腰腹之处—
却看苏武还在走。
“你这个癫狂之辈,你这个疯子,失心疯朕不去浮水,朕不去好在,天子会水,能把头抬出水面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