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得极深。
有传令兵踏着冰河而来,
带来一句话:“阿彦,战死北疆。”
烛火颤斗。
她的手一松,烛泪溅在手背。
夜色将村庄染成灰白。
她坐在桌前,
桌上摊开宣纸,墨色还未干。
她穿上那件红衣——那是他们的“约定”。
她轻轻提笔。
“天涯不远路难寻,
冰雪封心梦不真。
若君不返槐花下,
红衣守到暮春尘。”
她写得很慢,每一笔都象是在勾勒回忆。
写完最后一行,她将笔搁下。
灯火摇曳,映出她微笑的侧脸。
“阿彦,你看,我信守承诺了。”
她低语,声音温柔得象梦。
她解下腕上的铜铃,放在案上。
铃声轻响一声,象是应答。
她起身,走到门口,推开门。
风雪扑面,冰冷刺骨。
她抬头望向北方,轻轻闭上眼。
烛火在风中摇曳,
红衣在夜色中微微晃动,
像燃烧的槐花。
她的手垂下,
身体随风轻轻倾倒。
铜铃落地,发出最后一声清脆的叮。
烛火倒燃,油尽灯枯。
那一夜,望川村的雪化作红。
后来的人说,
她的魂并没有离开。
她坐在槐树下,抱着那只黄雀的竹笼,
一遍一遍地看着石桥的尽头。
她在等。
等那个答应回来的少年。
只是再也没有人走过那座桥。
梦碎。
她再次奔跑在山道上。
雾气吞没她的脚踝,青石在脚下化作一滩滩暗红。
她的双眼空洞,嘴角在微微抽动,
象是在低语,又象是在哭。
铃声,再次响起。
“叮——叮——”
那是铜铃破碎的残响,
却在她的心里一下一下敲击。
雾的深处,传来无数迭加的声音:
“回去吧——”
“回家吧——”
她拼命摇头。
“我不能回去那里已经没了家。”
雾在她身后合拢。
铃声越来越近,越来越急。
她的影子再次从地面爬起,
在她身后拉开双臂,
那张脸依旧是她自己的。
“回去吧——”
那声音温柔得几乎象劝。
她的喉咙里挤出一声沙哑的哭喊:
“阿彦——”
风声在山间散开。
铜铃声随之碎裂,
一切坠入无光的夜。
雾退得很慢,象一口没散尽的梦。
少女跌跌撞撞地冲出那片血色山道,胸口剧烈起伏,喉咙里满是铁腥气。
她几乎是爬着跑到村口。
村口的石碑早已残破,青笞爬满碑面,只有三个模糊的字还隐约能辨:
望川村。
她撑在石碑上,大口喘气,指尖冰冷,指节发白。
雾气中,那轿铃声仍远远地响着,一下一下,象是在逼近她的脊背。
她咬着牙,抬头望去。
村口的老槐树下,站着一个人。
那人背对着她,黑衣长衫垂地,银发在风中微微泛光。
他静静立着,手中握着一支笔。笔尾悬着一枚银质符环,在风中轻晃,发出极轻的金属声。
她的理智几乎崩溃,带着哭腔扑上前去:
“救我——有人要逼我!求你救我!”
那人缓缓转身。
他看起来极年轻,面容清俊,却有种不属于尘世的冷意。
他的眸子深得象一滩墨,毫无情绪,仿佛能把人吸进去。
“这里,”他轻声道,声音低得象风穿过竹林,“可不是你的村。”
少女一怔,浑身的血都凉了。
“那?这是什么地方?”
黑衣青年抬眼,望向浓雾的尽头。雾中似有万千血线交织成塔的型状,时隐时现。
“终焉之塔,”
他淡淡地答,
“星灾之上的战场。”
“星灾?”
她的声音发颤,“那是什么?我只是个村女啊,我”
他歪了歪头,唇角轻轻一挑,笑意淡而冷。
“你不是星灾。也不是村女。”
“你,到底是谁?”
她的唇在抖,张着嘴,却发不出声音。
脑中一片空白,仿佛有千万条断裂的线同时抽走了她的记忆。
“我我叫我”
名字在舌尖打转,像被什么堵住。
“我是谁?”她的声音几乎破碎。
青年低低一笑,举起手中的笔。笔尖流光闪铄,墨色的气息在空气中散开,带着命运系咒纹的波动。
“我叫司命,”他道,
“谎言的编织者,司命。”
他缓步走近,目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