俊雄贴近纸门,就有一扇门轻轻开合。
门后是死去的女人,泡在水中的婴儿,悬空的衣柜。
所有门在同一时间“呼吸”。
“七十二秒。”夜弥温柔地说,“孩子,一起回家。”
萧谨言的手一滑,脚踝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。
他低头,只看到一个光裸的孩子正从榻榻米里钻出,黑眼仁里映着自己。
那笑容慢慢扩大,露出没有牙齿的口腔。
“放——开!”
萧谨言提剑斩下。
剑刃切中——没有血。
俊雄被劈成两半,却又在断口处生出新的手脚,抓得更紧。
冷气顺着腿骨爬到胸口,他能感觉到呼吸开始迟滞。
他咬牙,低声骂:“靠果然不该把斩业剑域换倒影君王。现在这破灯笼鱼一点用都没有。”
榻榻米纹路蠕动着缠上他脚踝。
天花板越压越低,纸门在向前挪动,光线开始逆流——
影子不再落向地,而是“爬”向光源。
夜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迭来:“越是挣扎,怨母越爱。抵抗只是让回家的路更短。”
“你这屋子——”
萧谨言抬起头,额角的冷汗顺着面具边缘滑下,
“太吵了。”
他一脚踏地,虚空瞬移——整个人“没”进墙体,消失无踪。
下一秒,天花板上的伽耶子猛然俯冲,嘴张成不可能的角度,一声“嘎——呀——”震得走廊扭曲。
她的黑发如潮,扑向墙壁,抓空。
从另一面墙里,萧谨言跌落出来,肩头血迹泛着寒意。
他的脚刚落地,榻榻米下的“手”又伸了出来,抓住他的脚腕。
这一次,力气更重了,仿佛整个屋子的重量都压在这一握上。
空气冻结,时钟的指针滴答回转。
萧谨言呼出一口白气,眼底闪出寒光。
“欺人太甚。”
夜弥站在门外,双袖垂地,神情恍若梦游。
她的声音通过墙,柔和、温婉,却象是从坟里传出。
“被俊雄标记七十二秒,”
她轻轻吐气,“你就会成为佐伯之屋的一部分。”
走廊的灯泡亮起又灭掉,木门一扇扇自己关上。
她低声念着,不象是在解释,而象在“诵经”:
“在屋内,伽耶子与俊雄不死不灭。
打得越狠,怨越饥渴。
屋子会吸走希望。
反刍成绝望。
然后,你就会烂掉。”
墙上的血手印慢慢晕开,变成藤蔓一样的血痕。
那些血沿着走廊蔓延,钻入纸门缝隙,汇成一张巨大的人脸。
它在笑,象极了夜弥的嘴角。
“母亲不敢看我。父亲只夸姐姐温柔。
我开口,他们转身。连猫都怕我。”
她的声音无起伏,象在背别人死前的遗言。
“他喜欢姐姐。喜欢她绑发的样子。
我笑着照做——然后用她的名义邀他来。”
萧谨言的剑在地板上拖出长痕,手心汗湿。
他能听见屋顶传来的轻轻爬行声。
“那一夜,父母、姐姐、他,
都躺在榻榻米上。
他们喊我的名字。
我告诉他们——我是花开院的女儿,我要学会怎样爱。”
她伸出手,掌心缓缓合拢,空气里的哭声随之凝滞。
“伽耶子和俊雄吃得很饱。”
夜弥转头,眼里映着那座被血色复盖的屋。
“那一夜,我也也吃的很饱。”
走廊尽头的榻榻米裂开,露出一只眼。
她轻笑,语调几乎是温柔的叹息:
“他们终于平等了,都是母亲的孩子。”
血雾顺着地缝往上爬,象有人在呼吸。
夜弥抬起手指,纤细、修长,象要为作品签上名字:
“很快,你也会有新的同伴。
怨偶,是最乖的藏品。”
她的笑容,在灯火闪铄间,忽明忽暗。
下一秒,她抬头,唇角微启——
“俊雄,带客人,回家。”
黑暗深处,猫的哭声再度响起。
榻榻米颤了一下。
紧接着,地板、墙壁、屋梁同时渗血,像呼吸般鼓起。
血从木纹里渗出,又被拉扯着回流,涌入空气。
夜弥缓缓张开双臂,声音轻柔如催眠:
“母亲最疼爱的孩子是死去的孩子。”
星灾,血肉傀儡师,佐伯屋怨偶,激活。
怨灵开始复活。
从天花板缝隙里,伸出一只湿冷的手;
阁楼上,几根发丝先垂落,接着是整张脸顺着梁板滑下;
榻榻米翻开,露出肿胀的脚背;
门框后,一撮被血水浸透的头发贴在木柱上。
它们同时动了。
四具“特异傀儡”先行爬入房间。
女尸穿残破的和服,胸口的绣花被抓烂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