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桃a——牌面化作一柄长刃,带着涌动的毒雾,插入一名骑士的心口,黑色的血泡从盔甲缝隙涌出。
每一次出牌都精准、迅速,没有多馀动作。
扑克牌在他手中不是戏法,而是裁决的符咒。
但雷克斯并未停下。
他的祷文越发急促,声音象是被什么在背后催促。
天上的血月光柱开始变粗,像某种注入的脐带,直接连接在他的脊背上。
他周围的空气变得绸密,带着粘连的血腥味——
——那是下一阶段的预兆。
司命停下脚步,目光微微眯起。
“看来,不给你加点压力,你是不打算认出我了。”
血月的光柱轰然收缩,又在一瞬间暴涨,仿佛天穹的脐带被猛然扯紧。
雷克斯的脊背绷起一道道尖锐的棱线,长袍在脊骨的顶破下碎裂成布片,圣带被血色脉管绞断,飘落在他脚边的血水里。
咔——
骨骼爆裂的声响象一把生锈的锁被强行扭开。
他的双臂向外折裂,骨骼拉长,指节崩裂成锋利的镰状刀肢——螳螂的前臂。
皮肤迅速硬化成带有血色条纹的外骨骼,关节处渗出粘稠的黑红色液体。
他的腹部剧烈鼓动,下一瞬,无数条细长的血红蠕虫从体内钻出,粗如手指,表面覆盖着细小的倒刺。
它们扭动着伸向高空,直接刺入血月的光柱,与天穹融为一体。
每一次脐带般的蠕虫脉动,雷克斯的身体就抽搐一次,象是被看不见的巨手操控着每一块肌肉。
他的脸,半边还保持着人类的型状,那是司命熟悉的、在甲板上咧嘴笑的雷克斯;
另一半已经被外骨骼复盖,眼睛变成复眼,口器分裂成多片细齿,发出摩擦般的颤音。
血月光柱中传来梅黛丝的低语:
“他现在,是我的猎杀者。司命,你准备好被肢解了吗?”
雷克斯低吼了一声,声音象两个人在同时说话——一是他自己,低沉而痛苦;一是血月的意志,尖锐而冰冷。
下一瞬,他消失在原地。
——嘭!
石板被巨力踏裂,螳螂刀肢横斩而出,带着血光的残影逼得司命向后闪身。
刀锋擦过空气的地方,墙面被削成光滑的斜面,溅出的尘灰混着细微的血点。
他并未停手。
两条铁线虫猛地甩下,像活鞭一样缠向司命的肩膀与腰部,倒刺瞬间扎入衣物。
倒刺触碰到的地方,开始渗出细小的血丝,似乎要将他的生命抽走。
司命反手一挥,扑克牌在掌间翻飞——
黑桃q切断一条铁线虫,断口喷出热腾腾的黑血;
方块9在空中炸裂,迫使雷克斯后退一步。
但更多的铁线虫从他体内钻出,沿着地面、墙壁、甚至空中交织成一张蠕动的血网,将司命的退路层层封死。
雷克斯的双臂高举,刀肢在光柱下反射着猩红的光,眼中的复眼闪铄着捕食者的冷光——
这一刻,他已不是司命的挚友,而是一头由血月意志亲手雕刻出的梦魇。
铁线虫的血网越来越密,蠕动间发出细碎的摩擦声,像刀片刮在骨头上。
雷克斯高举刀肢,复眼映着司命的身影,刀锋上的血光像潮水般翻涌。
司命深吸一口气,掌心的扑克牌忽然化作无数细长的银线,象风暴中的蛛丝般在他周身旋转。
“够了,雷克斯。”
他抬手指向天空——
嗤!
数道银线如流光般疾射,精准斩断了连接雷克斯与血月的所有脐带。
光柱骤然破碎,血色的碎光洒落,蠕虫发出尖锐的悲鸣,纷纷从雷克斯的身体里抽回。
失去供能的瞬间,雷克斯像被切断了空气的潜水者,身体剧烈抽搐,刀肢坠落在地,外骨骼龟裂,复眼逐渐暗下。
远处,梅黛丝的低语带着笑意传来:
“司命亲手杀死你的挚友,感觉如何?你切断的,可是他唯一的生命线。”
雷克斯的胸口剧烈起伏,喉咙里带着血泡的喘息。
他的复眼渐渐褪去,露出那双曾经在甲板上笑着看星星的眼睛。
他抬起一只手,象往常那样半开玩笑地招了招:
“喂司命。”
他咳出一口血,嘴角却带着笑,“我这副鬼样子,米拉可不会喜欢。她要是见到我这样,怕是得用三叉戟戳我几次。”
司命的眼神沉了下去,什么也没说。
雷克斯深吸一口气,语气轻得象在讲一个酒馆里的旧事:
“帮我个忙兄弟。结束我吧。
我宁可和她在冥界重逢,也不想在这地狱里当个怪物。”
司命蹲下身,和他对视,声音低而坚定:
“不。”
他摊开手,命运丝线从指尖飘出,缠绕着雷克斯的身体,像温柔的潮水将他完全包裹。
丝线交织成厚茧,轻轻收缩,隔绝了外界的光与声。
“你会活下去,雷克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