塔兰猛地点头,转身吩咐护士收拾可携带的器械和药物。
病患们听到要转去庄园的消息,虽虚弱,却有人眼中重新泛出微弱的光。
“事不宜迟,我们马上行动。”司命最后确认一句,便与塔兰并肩走出诊所。
门外,晨光正冲破雾霭,落在两人的肩头。
——至当日下午,晨曦庄园的大门敞开,迎来第一批病患与医生
至当日下午,晨曦庄园的大门已经彻底敞开。
宽阔的庭院与长廊,此刻不再是昔日贵族庄园的静谧花园,而是临时搭建的战地医院:
一排排白色帐篷沿着草地延伸,像苍白的浪潮冲向庄园深处;
大厅、长廊乃至昔日的舞厅,都被整齐铺满了病床。
空气中弥漫着药水、血汗和草药的混合气息,热浪夹着消毒水的呛味,让人嗓子发干。
塔兰挤过人群,放眼望去——这里的井然有序,的确是破塔街诊所无法想象的奇景。
来自城中各处的私医、护士和志愿者们,在不同局域有条不紊地救治病患;
病人不再蜷缩在阴冷的巷口,而是有了干净的床铺和清水冲洗的机会。
阳光通过高大的梧桐叶,斑驳洒在患者的面庞上,哪怕有呻吟声,也多了一丝安稳的气息。
他忍不住露出久违的笑意,和擦肩而过的老同事点头打气。
可这笑容维持得并不长。
塔兰接过志愿者递来的登记簿,匆匆扫了一眼——新增的病患人数还在飞快攀升。
庄园里所有能行医的人数,不到十人;护士和志愿者加起来不足百人。
病床刚空出一张,就被新的患者占据;一盆清水还没凉,就已经被血和药渍染成暗色。
一位年轻护士正吃力地扶着快要撑不住的老医生,另一边的药箱空得只剩几卷绷带。
塔兰心口一紧,抬头查找司命的身影。
他快步走过去,低声而急促地说道:
“司命先生,我们快要分身乏术了。”
那一瞬,他的眼神里既有不愿放弃的倔强,也有难以掩饰的焦躁与愧疚。
司命没有立刻回应,只是沉默地站在廊柱旁,视线缓缓扫过满园的伤病员,象是在衡量什么。
阳光照在他身上,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也映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冷意。
塔兰握紧了拳头,心中涌上一句沉重的念头:
——难道真的无计可施了吗?
塔兰的话音刚落,司命依旧没有作声。
他只是缓缓抬起目光,望向晨曦庄园上空。
阳光明亮,可在这一瞬,天色仿佛被某种不可名状的手抹去一层光泽,象是无形的幕布缓缓垂下。
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难以分辨的低语——既象是从极远的星海传来,又仿佛在耳骨内直接回响。
那些词句没有任何已知语言的形态,却在人的心中留下沉甸甸的回音。
塔兰打了个寒颤,本能地想开口,却在下一瞬屏住了呼吸。
司命的指尖缓缓划出一条弧线,命纹如星河般在他周身浮现。
每一道线条都闪铄着难以注视的幽光,编织成一幅螺旋式展开的星图。
星图的尽头,裂开了一道深不可测的“门”。
那并非真正的门户,而是现实本身被扭曲撕裂出的缝隙,裂隙边缘流淌着浓稠的星光与诡异的符文,仿佛在以某种规则呼吸。
庄园的空气骤然静止,连原本此起彼伏的呻吟声都象被包裹在厚重的棉絮中,变得遥远。
——虚妄回廊。
塔兰觉得自己看到了不该被凡人注视的东西。
天空的色彩开始混乱,灰、紫、蓝、墨交织着流动;
地面与墙壁的边缘在视野中轻微颤动,仿佛它们的存在只是一种暂时的约定。
而后,奇迹发生了。
就在他站立的地方,他看到“自己”的影子猛然拉长,象是在星光中被捏塑、剥离,最终从他的身侧走出一道人影。
那是另一个“塔兰医生”,眉目、衣着、动作都一模一样,甚至连眼神里的疲惫与焦急都如出一辙。
一个两个三个。
三个与他毫无分别的分身同时存在于病床之间,熟练地为病患包扎、配药、安抚家属。
那动作精准而自然,就象是他自己在同时做着这些事。
而不仅是他——庄园里的每一名医生、护士、甚至几个经验丰富的志愿者身边,都陆续浮现出他们的“另一个自己”。
这些分身静默无言,却带着本体的记忆和技巧,立刻投入救治的洪流之中。
有人失声惊叫,有人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。
塔兰则怔怔地看着那三个“自己”,心跳快得象要冲破胸膛。他伸出手,差点去触碰其中一个分身的肩膀,却又猛然收回——仿佛害怕惊扰了这脆弱的奇迹。
几秒的呆滞过后,他的呼吸急促起来,眼中泛起湿意,喉咙哽得几乎发不出声,直到挤出一句低语:
“这简直是奇迹。”
他的声音带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