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在暗指当前观测站内部那剑拔弩张的权力格局。
“历史遗产类特殊魔力设施”。
这个表述更加精准。
它直指那些与尤特尔教授的虚骸深度绑定、承载着历史积淀的观测站核心设施。
特别是那座“下潜装置”。
那是尤特尔倾注毕生心血打造的杰作,也是整个观测站最宝贵的资产之一。
“结构性侵蚀风险”。
这是整篇摘要中最直接的警告。
它暗示,妮蒂尔的火焰属性虚骸,可能会在接触这些精密设施时,产生不可逆的破坏性影响。
从技术层面看,这是一个合理的学术担忧。
毕竟尤特尔的虚骸偏向“稳定”与“记录”;
妮蒂尔的虚骸则代表“燃烧”与“毁灭”。
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本质,确实存在兼容性问题。
从政治层面看,这是一记精准的软刀子。
它在公开场合,用最体面的方式,质疑了妮蒂尔接管观测站的合法性与合理性。
最妙的是“初步探讨”这四个字。
它们为罗恩留下了退路。
如果有人质问,他完全可以声称:
“这只是一个善意的学术猜想,一次负责任的风险提示。
我提出问题,是希望引发讨论,从而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案。
难道学术界,连提出质疑的自由都没有了吗?”
这种辩护,无懈可击。
因为它站在了“学术自由”,这个巫师文明最神圣的原则之上。
任何试图打压这种质疑的行为,反倒会显得心虚和**。
罗恩靠在椅背上,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。
这把刀,已经出鞘了。
虽然,它不会立刻割破任何人的喉咙,
它只会静静地悬在那里,提醒所有人:
有人在看着,有人在记录着,有人在质疑着。
这份质疑,也受到“真理庭”的神圣保护,永远无法被抹除。
与此同时,流沙之地。
黄沙漫天,如金色帷幕遮蔽了整片天空。
新晋大巫师,萨拉曼达,正静静地站在沙海学派的最高处。
他没有穿那件标志性的、镶嵌着熔岩纹路的院长袍。
只是一身朴素的、如同当年石匠时期穿着的粗布衣衫。
赤着双脚,踩在滚烫的金属地板上。
那种足以让普通人皮肤烧焦的高温,对他而言,却如清晨露水般温和。
他的目光,穿过层层热浪的扭曲,凝视着远方那无尽的沙丘。
眼神中没有丝毫突破大巫师应有的喜悦。
只有一种与这片酷烈天地融为一体的沧桑,还有深藏其下的孤独。
就在几个月前,他还挣扎在黯日级巅峰那道看不见的天花板下。
那时的他,已经触摸到了大巫师的门槛,却始终缺少临门一脚的契机。
现在,那股如瀚海般深邃、如星辰般璀璨的力量,在他体内静静流淌。
每一次呼吸,都能感受到整个沙漠的脉搏与自己心跳的共鸣。
这就是大巫师的力量。
超越凡俗,触及规则,足以改写大范围内的现实本身。
萨拉曼达缓缓握拳。
熔岩在指尖汇聚,空气开始燃烧,空间都出现了细小裂纹。
巨人松开拳头,任由那股炽热消散在风中。
他能感受到,那股力量中夹杂着的、熟悉的温和气息。
那是老教授的气息。
“教授……”
他在心中默念。
这份力量,这份更加漫长的生命。
对他来说,与其说是祝福,倒更像是一个精致的牢笼。
一个温柔却残酷的诅咒。
他闭上眼睛,任由记忆的潮水将意识淹没。
眼前浮现的,是二十五岁之前的生活场景。
每天清晨,妻子会为他准备简单的早餐。
黑面包、羊奶酪、还有一小碗蔬菜汤。
他会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,然后扛着工具,去镇上的采石场工作。
傍晚回家时,孩子们会围着他转圈,用沾满泥土的小手,向他展示今天找到的“宝贝”。
晚餐时,一家人围坐在小小木桌旁。
妻子会抱怨今天市场上的菜价又涨了,孩子们会争论谁找到的石头更漂亮。
他只需要静静地坐在那里,听着这些琐碎的絮叨,就能感到一种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满足。
那时的生活虽然平凡,收入微薄,未来也看不到什么远大前程,
却是他生命中最安稳、最幸福的时光。
直到……
直到尤特尔教授的到来。
萨拉曼达睁开眼睛,眼眶中有些湿润。
在成就黯日级,就职沙海学派院长前,就已经过去了整整三百年。
他埋葬了好几代人。
从妻子,到儿女,再到孙辈、曾孙……
他亲手为每一个人立下墓碑,在每一座坟前跪下,泣不成声。
现在,他获得了大巫师的力量,寿命至少还有两千年。
足够他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