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3章第83章
密报上禀的是定王近来同蓟辽总督过从甚密一事。蓟辽总督不是旁人,正是江渝。作为辽东大捷的主将,年初才被圣上调任为蓟辽总督,加授定远侯。
一个是极可能存有异心的赵姓皇子,一个则是管辖顺天、保定、辽东三个巡抚地区的最高军事长官。圣上离京的节骨限上,查到两人过从甚密显然不是小事一桩。指挥使不敢有分毫疏漏,快马加鞭将急报送抵泗城府,交由圣裁。陈续宗坐在案后凝神翻阅了遍密信,深邃轮廓陷在跳跃烛光下,映上一层明灭朦胧的光影。
提笔写下批复后,他啪的一声合上密信,随手往案边一扔,听一旁心腹禀报京中事宜。
来人是北镇抚司的人,直接听命于皇帝一人,也只听命于他。离京这些时日,不代表他对百官和民间动向一无所知,相反,他了如指掌。陈续宗身子后仰靠向椅背,指骨习惯性地抵上额角,平声问他:“当真是定王府的人?”
“是,定王妃的心腹先去了一趟宣州府,再往北直隶去了,月初抵达了蓟州,“想到蓟辽总督一向颇得圣上器重,那人又试探问了句,“可要派人加以干涉?”
帝王心思深沉,他跪地听了许久的潇潇雨声,方等来“不必"二字。落在草木摇落萧瑟肃杀的秋日里,好似能凝成浸骨的寒意。他从中咂摸出几分圣意,无端打了个寒颤。好似到了这时,才知今上是位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主。宠任之时可以毫不吝啬荣恩封赏和溢美之词,转瞬就将当初的君臣情谊撕碎了,砸破了,逼人入绝境的事情也是做得极为干脆利落的。皇权之下,天翻地覆的变化,皆系于上位者的一念之间,如何不令人心惊服颤。
见北镇抚司的人终于出了屋子,常喜压着呼吸打帘进去,低声禀道:“圣上,人带来了。”
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,微在茶盅上摩挲的手指扣了盏盖。清泠泠一声响。常喜忙回过神,引着主子朝后院方向而去。到了屋外,自觉低垂下头,识趣退远了些。
内室香雾袅绕氤氲醉人,衬出几分旖旎如梦的意味。珠帘被人遽然拨动,发出泠泠的响声。
迈步入内的脚步声沉稳有力,每一步都似踩在榻旁人的神经上。江葭几乎是反射性地站起了身。
陈续宗打她纱裙贴服的玲珑腰身上移开目光,淡淡扬手,示意守在她身侧的一众仆从退下。
经了昨夜那番对峙,江葭情绪已然崩溃,现下又被带到这处沐浴梳妆,她焉能不明白对方是何意图。
何况她了解他,了解到看见他渐暗的目光便知下一刻他要做什么。拢在明寐光线下的男人低垂视线,在她面上打量片刻,欲要径直压她入床榻。
一冰冷尖锐的物件抵在他身前。
“别过来……
陈续宗缓缓低垂下头,看见她紧握手心的发簪正泄着银白色的光芒,微不可察地一挑眉。
忽握住她手腕,上移寸许。
“错了。这处才是心口。”
说着朝她的方向步步迫近,全然视那尖锐发簪为无物。江葭见着他的疯魔架势,当即颤了手,步履规趄地连连后退。直至她后背抵上冰凉坚硬的案沿,整个人都被困在墙角的阴影里,他方停下步子,再度紧握她手。
腕上稍用力,簪尖便轻易划破锦衣。再往内,触碰到结实精壮的胸膛,陡然遇到强劲的阻力。
“不是要杀了我吗?”
“来。”
两人之间的角力宛如天壤悬隔,江葭挣脱不开手上强势蛮横的力道,看他如看疯子。
“杀了我,你夜夜都得梦见我来找你索命,还能像过去三年一般毫无良心地自在过活么?”
江葭猛一推开他,沾染血色的发簪呕当一声落了地。她根本就杀不了他。何况她清楚,他若死,别说是她了,秋三娘,宝华,还有怀远堂数十弟兄焉能有活路。
短暂脱离那人的桎梏后,她腰肢突然被人强势扣住,两人距离再度拉近。江葭难以忽略他挟着浓郁侵略气息的视线,下意识偏过头。绣海棠花领口露出柔白细腻一段侧颈。
陈续宗俯身向她靠近些许。熟悉又陌生的触感随着忽轻忽重的摩挲力道传来时,灼烫呼吸与喑哑嗓音一并打在她颈侧。“这处是人迎脉,下回往这处扎,比扎心口更能要人命。”“你滚!”
江葭欲要再度推开他。陈续宗挥落案上物件,握了她腰身提她至案上坐着,双臂就势撑在她身侧。
“你不舍得杀我。”
“我只是不愿为了你造杀孽!”
“为了他便可以么!”
江葭微蹙眉头,不明白他在说什么。
“利用官府铲除异己,一举剿灭二当家三当家势力,不是你的手笔吗?”“他放心你,信任你,甚至让所有心腹听命于你,这一切你是如何做到的?”
他掌腹沿着裙摆向内探入,抚她腿侧朝上游走:“这样蛊惑他的么?”江葭呼吸陡然急促,显然是气怒得很了,甩了他一巴掌。动作幅度太大,案几上的瓷瓶啪的一声落了地。候在外间的常喜本就眼皮跳个不停,听见这一记声响,吓得天灵盖都要飞起来。到底不放心主子的安危,急得忙在门外唤了声“圣上"。打发他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