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孔愫还待再问。
江葭微垂眼眸,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手臂:“你若是再拦,我便要喊人了。如此,他便会知晓今日你我私会一事,定饶不了你。”孔愫霍然变了脸色,待她回过神来,江葭已然推门出了屋子。珠云翠云二人见着主子的身影,立时迎上前来。江葭对她们道:“这尺寸很是合身,告诉掌柜,不必再改了。”珠云忙问:“夫人,现下可以回府了罢?”江葭颔首。
甫一回了寝屋,她立刻屏退左右,四处翻找箱笼抽屉。却是无果。
江葭额角不禁沁出层细密冷汗,快步走到妆匣前翻找。直待抽开最下一层屉子,方在底部见着了个通体操漆的小匣子。她稍松了口气,正要抬手去拿,屋外突然传来请安问好声,忙啪的一声阖上屉子。
“在做什么?”
江葭走上前,略定了定神,笑着抚上小腹:“殿下,他刚刚又动了一下。”“是吗?"陈续宗取了身上朝服,随手递给身旁侍婢,随即微俯下身,去听她小腹上的动静。
江葭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一众奴仆,忙推开他:“还有旁人在呢。”陈续宗笑了笑,没再坚持,侧身吩咐常喜领人入屋。常喜将手捧的红木托盘郑重放于案上,招了招手,便有四个婆子抬着一个铜箱入屋,前后统共搬入了五个铜箱。
江葭难免有些惊异。
陈续宗示意她自己去看看。
常喜见状,忙将红木托盘捧到她面前。
江葭迟疑着移开目光,看清红木托盘上的物件时,心底沉了又沉。是一份王妃金册。
她想,铜箱内装有什么物件,大抵也不难猜了。果不其然,其中是婚服、凤冠、珠钗等物。身旁有婆子笑着介绍:“夫人,织造府的绣娘们早早得了殿下的吩咐,精心制成了这套婚服。这套婚服由江南织金锦做底,选用的是孔雀羽线,镶嵌了珍珠、宝石。您瞧瞧,上头这展翅欲飞的凤凰栩栩如生。您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。江葭听着,努力维持住如常面色。她知道,他正坐在对侧看着自己,是以,心中再如何掀起惊涛骇浪,她都不能失态。在丫鬟婆子们的服侍之下,她换上了婚服。屋内仆从皆被屏退,江葭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来。她平日喜好穿些素淡的衣裙,今日难得着一身色彩艳丽的婚服,加之本就生得眼如秋水鬓如云,很难不让人眼前一亮。
陈续宗持着盏盖的手骤然顿了下。
江葭本来并未留意到他那处的动静,只垂眼理着身上的大红婚服,自顾自道:“尺寸很是合适,不过这婚服太重了些”那道打量过来的目光实在太晦暗太灼热,存在感强到令她难以忽视。江葭眼睫微颤,问他:“殿下在看什么?”陈续宗只道:“我早已看过了婚服。”
随即将她往怀里一带,胸膛紧贴她后背。
在她耳边道:“你穿什么都好看。”
他掌腹缓缓下移,覆于她微隆的小腹上,感受其上轻微的起伏与颤动,又道:
“待你生下这个孩子之后,我们成婚。”
为何是这个时机,几乎不言而喻。
为镇北侯守孝的二十七月孝期已满,距离先帝驾崩也已有一年了,也就意味着他们二人不必再做任何遮掩,而是可以明媒正娶,昭告天下。他正是做了如此打算。
江葭先是应了声好,而后垂眼看着他掌心覆着的那处,缓声道:“近来父亲病重,殿下不计前嫌,命太医为他诊治,妾身很是感激。不过,我们父女二人久未谋面,妾身还是想亲自前去…陈续宗径直打断:“不成。”
江葭便耐心说服他:“殿下,一来,院判已经说过了,妾身的胎像很是稳固,您实在不必担心;二来,父亲的病情您也是知晓的,这极有可能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了,若是连这最后一面都未能如愿,妾身只怕是会遗憾终生。”陈续宗沉默许久,最终还是应允了她。
他在意的自然不是江奉儒本人,而是旁的,比如她,也比如钦天监已经拟定好的大婚之日。如果江父只是简单的病重,而不是病重到只剩一口气,陈续宗恨不能命人直接抬了他入京,以此全了她的心愿。只可惜,江父这场重病来势汹汹。江葭最终还是坐上了离京探望父亲的马车。
不消多想,也知陈续宗给她这一路上塞了多少侍从婢女、随行太医。江葭除了接受,别无他法。
她与父亲的确好些时日未曾见过了。再度踏入宣州府老宅的时候,难免生出些许恍惚之感。
屋内弥漫着苦涩的汤药味。江葭扶着肚子入屋的时候,眉头紧蹙。原本侍候在江父床榻前的侍女见着来人,连忙放下药碗,跪地行礼。对方的周身气度实在贵不可言,令她心底难免也生出些许惧意。江葭示意她出去,自己上前端起药碗。
江奉儒缓缓睁眼的时候,见到的就是遍身珠翠华服的女儿……以及她明显高隆的小腹。
他径直打翻了她手中的药碗。
药碗霎时四分五裂,发黑发苦的药汁飞溅到她绣着金线的裙角上。珠云顾不得旁的,径直喝道:“大胆!”
她是夫人的奴才,但她更是摄政王的奴才。摄政王既不容旁人对夫人不敬,她自然要出声喝止。
江葭平静扔了手中汤匙,移开目光,道:“既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