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枝，很快压弯了枝条。伴随着树枝遽然折断的声响，一旁有人问道：“在想什么呢？”
江葭猛地回过神，对上吴氏忧心的目光，忙道了声无妨。迟疑片刻后，又问：“西北可是又起了动乱？”吴氏恍然，长长叹了声：“我知你想问什么，你想问的应是那人是否已离了京罢？″
“不只是你，侯爷同我也甚是关心此事，不为旁的，就为了我们阖府的安危。只要他在京城一日，我们便一日不得安生。眼下晋王领了圣旨，亲自前去平乱，想来最早也得至今年初秋的时候才能回京。”江葭心内盘算了番，这倒同自己今日出府前打探来的消息相差不多。如此想着，心内略定。
“还有一事，你上回同我说的那番话……因是在侯府，我担心府内有旁人的耳目，不便同你挑明了说。趁着今日斋戒，这处也无旁人，我便同你说明白些。“侯府一向明哲保身，这你是知晓的。可你不在府上的那些日子，兴许不知晓那人是如何对侯府步步紧逼的罢。贪渎、勾结、渎职这些个罪名一一罗列来，侯爷又有几个项上人头承受得起？所以说，侯府今儿走的这一步棋并非我们主动下的，而是被那人硬生生逼出来的。一旦踏出了这一步，咱们侯府便是再无回头路可走了。”
“不过你也不必忧心，"吴氏环顾了四周，确认四周并无旁人，继续道，“如今侯府对定王的扶持正是金銮殿那位的授意，他到底活得好好的，不到最后，谁输谁赢又如何知晓呢？”
江葭一时心绪杂乱，只附和着应了一声：“是啊。”之后二人各怀心事，久久未有言语。
吴氏垂眼啜了一口茶水，亦不是什么滋味。或许从未想过江氏还有回府的一日，这些日子以来，她同对方相处起来便百般不自在。眼见风雪愈发的大，她起身，随意寻了个由头：“时候也不早了，以免染了风寒，我们还是早些回屋为好。”
江葭颔首，同她缓缓走了回去。
用过晚膳过后，落月已备好了热水。江葭迈入浴桶，兀自消化着吴氏今日那番话。
不怪她多想，而是那日不欢而散过后，她心内一直紧绷着弦，寝食也难安。关乎自己的命运，她不可能不挂念，也不可能不忧心。那人的言语态度行事风格，无一不令她胆战心惊。是以这些日子以来，她一直提心吊胆，如无必要便不出府，若是迫不得已，也要早早地打探好消息，避免一切有可能的交际。所幸，她避开了，他也未找上自己。或许，日后只要躲着他，便能保自己无虞。
如此想着，她思绪清明不少。
步出净室时，落月正俯身铺着衾被，一边紧皱眉头，一边念叨：“这破地方没几个人影也就罢了，竟连床像样的衾被都没有。”江葭好笑道：“这是寺庙，自然比不得侯府。”落月仍愁眉不展：“夫人说的是。外头风雪正下得紧，也只有这床衾被稍厚些，您且将就着过一晚。”
江葭上了床榻，抬眼环顾了圈四周，又往旁侧挪了寸，“偏房想来更是寒冷，你今夜且和我睡一处罢。”
落月下意识便要推脱。
江葭遂又道：“这儿荒郊野岭的，夜间也不知有什么妖魔鬼怪出没，我本就睡得浅，你睡我旁侧，我兴许也能安心些。”言至此，落月不再迟疑，连忙应下，转身出了屋子，高高兴兴地搬了衾被过来。
主仆二人并排躺在床榻上，一同说了会话儿。许是太过疲累的缘故，江葭困意愈盛，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。
却不想噩梦一个接着一个，她这夜睡得很不安稳，又于深夜骤然惊醒。落月本就觉浅，也被身旁动静惊醒起来。见夫人坐了起来，大口喘气，她忙唤：“夫人？”
黑暗之中，她看不分明对方的神情，只听得夫人哑声道了无妨二字。落月知她需要时间缓神，遂也沉默着，不再言语，却听她冷不丁开了口：“你可有听见一阵马嘶声？”
落月愣怔片刻，摇摇头：“这处怎会有马？夫人想来是又魇着了。”她喃喃道：“兴许是那梦太过真实。”
“夫人莫要多思多想。这屋子还是冷得紧，奴婢再出去找床衾被，"落月点了盏灯，又见她鬓发微湿，连忙起身翻找出身干净的衾衣，“这身上出了汗，您便需赶忙换身衣裳，莫要染了风寒才是。”临出门前，又扬声嘱咐一句：“夫人，这门不结实，外间风雪又大，您等会记得从里锁好屋门。”
江葭应了，目送她离去，上前插了门栓，又走至桌案旁倒了盏茶水，仰头一饮而尽。微凉的茶水入了喉，令她清醒不少，逐渐从方才那场荒谬的梦境中拍离出来。
她挪动步子，走至屏风后，抬手解了系带。正巧是脱下身上衾衣的时候，门外传来三声叩门声。一轻二重，很守礼数。
侯府规矩大，落月又是家生子，时刻谨记着这些规矩，从不出错。江葭急唤了一声"等等”。
外间再无动静，只余呼啸的风雪声拍打得窗楹呼呼作响。如此天气，落月却还抱着衾被在屋外等着，定很不好受。江葭如此想着，加快了动作，匆匆换上衾衣。
她单手系着襟扣，提灯快步走向屋门。
甫一开了条门缝，刺骨的寒风便挟着雪粒一股脑地涌入屋内，冷得她打了个寒颤。
天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