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纵
康有情坐下来,和詹善玲手握着手,寒暄了几句。
不多久,高护工洗完果子,削了皮切块,端进来,非常识趣地说:“你们聊,我就在门口候着,有事儿出来喊我。”
“好,辛苦你了。”康有情说。
“不客气,我是护工嘛,这是我的工作。更何况,前段时间过年,我们家宅基地有纠纷,何律师给我们找了个好律师,帮了我们家大忙呢。我帮帮他的忙,应该的。”高护工说着离开了病房。
“阿姨,吃点水果,有助消化。”康有情用牙签扎了一块苹果递给她。
“你跟我说说,是不是阿遇欺负你了?你俩怎么不一起来看我?”詹善玲吃了苹果,问道。
“没有。我本来想昨晚就来看您的,但工作上临时有事儿耽搁了,就没有来。今天早上身体有些不舒服,就请了半天假,特意来看看您。”
“哪里不舒服啊?”詹善玲观察着康有情的脸色。
“没事儿,已经好多了。”
詹善玲点点头,叮嘱她说:“台风来了,多穿衣服,注意保暖。”
“穿了,您看。”康有情拉起衣摆给她看自己穿了三件。
“嗯。”
这时,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门口进来,是来探望中间病床大叔的家属们,一时间病房里挤满了人。
詹善玲也不说话,有些羡慕地看着他们,一个个小朋友过来安慰那位大叔,祝他早日康复。
康有情突然意识到,第二次来看她,似乎没见过什么其他亲人探病,有些犹豫地问出:“阿姨,怎么没见您的亲人来探望您?”
詹善玲收回目光,落寞地说:“我们家的亲戚,大多数在宝京。”
可……
“可阿遇说您是本地人呀。”
“我是独生女,三十多年前,交通还没这么便利,就独自一人远嫁宝京,除了双亲,其他亲戚都跟我已经很少联系了……”
詹善玲带着些失落来阐述这件遥远的往事。
“我双亲去世后,也没什么人关心我这个远嫁在外的亲戚了。所以这次病重,就没通知他们。”
“但是有人来探望一下,总能开心一些不是吗?”康有情捏着她骨瘦嶙峋的手掌说。
“你能来,我就开心了。”
过了不久,病房里的家属们离去,又只剩下空落落的两个至亲在一旁照顾大叔。
詹善玲的脸也沉下来,拉着康有情的手,细声说:“我跟你说,阿遇这孩子,性格沉闷,不爱跟别人说家里的事情,估计他也没跟你说起过我和他父亲的事情吧?”
“嗯。”确实。
“这不行,谈恋爱可以,但结婚还是得对对方家庭知根知底才好。”詹善玲似乎断定了他们一定会结婚,急切地想跟她介绍。
“阿遇父亲,是个警察,为人正直,没什么缺点,就是一心扑在工作上,很少关心我们娘俩,这也没办法,谁让他是缉毒警察呢。”
康有情有些惊讶:“阿遇父亲他……”
记得何遇说过,他父亲去世很多年了,所以——
“他在阿遇上初二那年,就牺牲了。”
康有情说不出话来,目光也沉闷地往下坠,只能捏着詹善玲的手,替代她安慰。
“他走的时候,已经44岁了,一晃好多年过去了。”詹善玲拍拍康有情的手。
不知怎的,康有情脑海里突然涌入何遇刚去M国留学那一年的记忆。
那年的万圣节,康有情被路边的小丑赠送两颗糖果,何遇一眼看穿是毒品。
记忆将何遇脸上的表情扭曲成夸张的狠毒,嫌弃地把糖果扔进垃圾桶。
不知道那时候,他是不是想起了他父亲。
她那时只当他是抗毒意识深入内心,时刻警惕周围的不良物体,怎么就没想过这种可能呢?
康有情此刻心里懊悔不已。
詹善玲没注意到她的表情,继续说道:“我以前,对阿遇父亲颇有不满,后来,又因为他早早就抛下我们母子俩去了,就害怕阿遇也当警察,去执行危险的任务。我就以命威胁他,不准去报警校,也不准考军校。他这才妥协,报了法律。你说,我是不是太过自私了?”
说到此处,詹善玲愧疚得洒下热泪。
“……”康有情张了张嘴,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,从床头柜抽了张纸巾给她擦去眼泪。
“你也是担心阿遇,爱子心切罢了,不是自私。”
将心比心,康有情其实和詹善玲一样,都是因为爱何遇,才不愿意他去做危险的职业,不愿意他留在危险的国度。
“您知道阿遇去M国留学,是想留在M国的吗?”
“我知道这件事。他是硕士快毕业的时候申请的,我想着他都长大了,不能再压制他的想法了,就让他去留学了。而且,那个时候我已经改嫁了,对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