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霖光骗了我,说他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文明叛徒,结果他的日记每一字都写满了对朋友的爱。吕树也骗我,说不会为了我以身犯险,结果他也差点消失……他们都一样,根本不管我的想法,径直朝着悬崖冲去。即使我想拦,他们也会说出精心准备好的谎言,甚至逼我亲手推他们下去。……他们都是大骗子。现在,居然轮到你骗我。他的眼眶通红。……我从没想过你会骗我。“我唯独没想过你会骗我……玥玥。”寂静的房间里,只有他嘶哑的声音,像一只受伤的野兽。“我以为……再大的事情,再绝望的未来……我们也可以……说清楚的。”“你只要提前和我说清楚,你没有生命权柄,这就是你最后的人生……”“我真的会想尽办法帮你活下去。”“我以为,我们真的……”他伸出手,虚虚握紧,像是握住了什么,又好像没有——“……握住了幸福。”“但居然……也是谎言。”“啪。”她倏然抱住了他,十指牢牢箍住他的脊背。抱得很紧,用了很大力气,几乎将他融入骨骼。满头白发深陷他的五官,痒痒的,刺得让人有种流泪的冲动。“别这么说,别这么说……”她抱紧他,声音擦过他的耳廓,重复着:“你当然属于幸福,唯独你配得上幸福……”“我怕我说了,你会做出很冲动的事。因为我和神灵都知道……这件事,你是真的找不到办法的……”“明安……我们是真的怕你……又做出什么疯狂压榨自己的事……”眼眶通红一片,苏明安扼制不住压抑已久的感官,喉咙一阵湿热。他总是在想,为什么他与玥玥总是活得像末日的最后一天,明明他们还有那么长的未来。但他从未想过,原来这真的是……“最后一天”。指尖冰凉一片,她的脉搏很微弱,青紫的血管凸出。他几乎触及不到她的心跳,老人的心跳真的很轻。银白的发丝刮过他的脸部轮廓,像在拭去他脸上的尘埃。他伸出颤抖不止的手,想反抱她,却又在触及她佝偻脊背的那一刻,停止。他不敢抱下去。像抱住一个彩色泡泡,一旦抱紧了,怕碎了。“……为什么。”他的声音颤抖。像是在问她,又像是在问他自己,为什么。为什么幸福总是短暂。为什么真相总是鲜血淋漓。为什么世界残忍到……让人沉入幸福后,又要把人强行拽起。“……因为你活得太清醒了,你对爱太恐惧了,你不像个幸福的傻子,这会让你痛苦一生。”细弱的声音从耳侧传来。她好像在感到遗憾……为什么苏明安这么敏锐,非要在最后关头发现这一点。如果他不提出来,她也就不用说了。也许,他就能以为……他们的时光很圆满了。他们共度了幸福的一生,到最后也是她“体验衰老”的玩乐。为什么他偏偏要活得这么清醒呢?为什么他偏偏要刨根问底呢?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,像抚慰一只猫。从失色的唇间泄露出吐息。窗外的阳光洒入,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光点。他的肩膀耸动了一下,她拍着背的动作,才缓缓停止。“你听我说。”她低声说:“……我不会死。”苏明安定定地看着她,眼中没有信任。他差点忘了,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白纸一样的女孩了,她早就会骗人了。这次,连她的生死都可以欺骗。“虽然生命权柄不在我这里,但我是观测者,只要我的灵魂没有耗尽,我就不会因为肉体寿终这种理由死亡。”她低声说:“观测者……&@*!&”她的声音变成了一堆乱码。苏明安的瞳孔缩了一下。玥玥也意识到了什么,换了一种能过审的说法:“因为到了这个层次,看的已经是灵魂寿命,而非肉体寿命。你也可以在肉体濒临老化时换一具躯体,只要灵魂寿命不耗尽就没事,不是吗?我没办法和你细说,但到最后,我一定会回来见你的。”苏明安沉默了一会。“……你又在骗我吧。”他低声说:“可不要向茜伯尔学啊,很难有好结果的。”“没有骗你,这次没有。”她捧着他的脸:“我的这具躯体确实会老去,但我很快又会来到你面前,只要换一具躯壳就好了。这是观测者的权能。”苏明安无言。作为特殊的观测者,玥玥肯定没有白白度过那么多岁月。也许,她与主办方交流过不少次,甚至达成过一些交易。“……”沉默持续了好一会,苏明安才开口:“好,我信你。”“等你的这具躯体寿终后……我会等你回来。”“不要让我一个人等下去,不要等到几十年后我才意识到,你又骗了我一次。”玥玥点头。“但如果出了岔子,是不是……这就是你的最后一生了?”他问。“不会出岔子的,放心。”她答。苏明安凝视了她好一会。在她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里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