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人语轻。”
“记住了!”卖茶老汉乐,“记在杯里,每人来喝我都说一遍!”
“别收钱。”朱瀚把茶盏还回去,“这四个字,你赚回来的,是桥。”
傍晚,渡口船影交错。前日西渡口的事还在百姓肚里温着,人人上船前都先摸一下腰间的钱袋子,再摸一下心口的纸“真”。
渡头有个矮桌,桌后坐了位刻印的老人,身边站着个小姑娘,扎着短短的发带,眼睛亮亮的。
桌上摆着三块木印:一真二假。
“瞧好了,”老人把三块印并在一处,“‘真’字这一竖,入木深,边上有桂香。”
他抬眼看见朱瀚,欠了欠身,“王爷。”
小姑娘见到朱标,更是两眼发光:“太子哥哥!”
“我不姓哥。”朱标笑,“你是刻印老丈的徒弟?”
“我叫盼盼。”小姑娘挺胸,“我会刻‘真’!”
“刻给我看看。”朱标把一块小木片递过去。
盼盼噌地把袖子一卷,拿起刻刀,“唰唰唰”几下,木屑落在她的鞋面上,鞋尖被木屑盖了一层雪。
她刻完给朱标看:“歪了一点。”
“歪得好。”朱标捏着木片,“风会把它吹正。”
“我知道!”盼盼笑,露出一口白牙,“王爷说过!”
旁边一个汉子抱着布卷要过河,见桌上摆印,低头一看就要走,老人抬手:“且慢。看印。”
汉子一怔:“我赶船。”
“先看印,再看人。”老人把真印递他,“印对了,船不跑。”
汉子不耐烦地看一眼,却被那一丝淡淡桂香拦住脚。
他又凑近鼻尖,认真闻了一下,才点头:“对,是这个味。”
“渡口第三约。”朱瀚轻轻接上,“先看印,再看人。”
“记住了!”汉子笑,抱着布卷往船上一丢,回头朝桌后的小姑娘竖大拇指,“小师傅刻得有手!”
盼盼高兴得脸都红了,擦擦鼻尖上的木屑:“我每天刻十个!”
“别多。”朱瀚摇头,“十个里刻对七个就好。剩下三个留给风。”
盼盼“哦”了一声,郑重点头。
夜色未深,馒头铺的门口已经坐满。翁先生今天抱的不是琵琶,是一把月儿琴,弦细,音更清。
他还没拨两下,人就往后一歪,“咣当”一声倒在地上,脸白得像纸。
“翁先生!”顾掌柜第一个冲过去,“来人——水!”
人群炸了锅,有人喊:“快叫郎中!”也有人慌得手足无措。
朱标一把扣住翁先生的手腕,指尖探脉,眉心一皱,“脉像睡,却不稳。”
“归魂?”沈麓低声。
“味道不对。”朱瀚侧身,蹲下,鼻尖贴近翁先生口侧,嗅了嗅,“有药气,但不重。更像——被闷了。”
他抬头看了一圈,目光停在一只倒翻的木碗上。
木碗口沿有一圈白粉,粉末粘在唇印边,浅浅一层。
“这碗谁端的?”
顾掌柜一拍脑门:“我端的姜汤!可这粉不是我的!”
“粉从哪来?”朱瀚伸手在碗沿上抿了一点,放在指尖搓,送到鼻尖下,轻吸,“不是‘归魂’,是槟榔末掺了麻叶。闷得住人,闷不死人。”
“谁端给他的?”朱标问。
掌柜一指门外:“一个戴斗笠的,白日在铁匠摊边闹过那人模样——他给了翁先生两枚铜子,催着要汤,我端了,他便靠边一坐。刚一口,他就倒了。”
“他想做什么?”赵德胜握紧拳,“闹大?”
“让人怕。”朱瀚抬起翁先生的眼皮,瞳孔缩得细细的,“怕了,嘴就闭。嘴一闭,影就长。”
他把翁先生扶坐起,叫人捣了温盐水灌下,又让顾掌柜拿来一小壶热酒,掺两口姜汤压上。
不多时,翁先生“咳——”的一声醒过来,捂着胸口:“谁……谁推了我?”
“没人推你。”朱瀚笑,“你喝了坏人的好心。”
翁先生一愣,随即明白,苦笑:“这好心,好险。”
“险,不过险在他不敢用狠。”朱瀚起身,“他们怕露头,只敢闷一口。”
“王爷,”顾掌柜急,“那人还在不在?”
“人散了。”朱瀚看向门口,“散得太快,像扣好了的帽子。”
“有解吗?”翁先生问。
“有。”朱瀚把那只木碗倒扣在桌上,“今晚从现在起,所有茶汤酒水——先让掌柜自己先抿一口。”
“这……”顾掌柜怔住,“那我得喝死。”
“你喝第一口,大家就敢喝第二口。”朱瀚把筷子横在碗边,“不必大口,抿一下就够。抿到心里才是真。”
翁先生笑了,嗓子还虚,却硬撑着敲了敲琴面:“今晚不说别的,只唱‘抿一口’。”
门外风吹过,纸“真”轻响。
有人在门边大声道:“我先抿!”
“我也抿!”
一时间,碗边的笑声像珠子一样滚,滚着滚着,滚成了一条暖暖的线。
夜更深一点,窟巷里黑得像蜷着一条猫。卖草鞋的收摊回家,竹竿扛在肩上,草鞋串“呤